2008/12/08

【E.B. WHITE】读者问题

今天上午,在《纽约客》编辑部,我们收到了一封极为友好的信,发自我们订阅的一份杂志的出版人,开头是这样的:”亲爱的《时代》杂志订阅客户:如果今夏世博会其间您在纽约,亟盼您能趁便来访。身为《时代》杂志出版人,未能跟我们分布广泛的订户面对面交流,我一直引以为憾事,我也知道我们全体编辑均有此感。“
这样表达对大众的热情,让我们相形见绌。我们在自己的内心里寻找有无相应的感情,却归徒劳。单是有可能请到多少人的问题,就令人却步——有心面晤的六位读者就能坐满我们的接待室,来十二个,会占掉最大的会议室。可是跟这种情形单纯在空间上令人心悸完全无关的,是在我们的心灵最深处,一点也没有想跟读者见面的愿望——从未有过。读者跟杂志的关系很脆弱,处于微妙的平衡状态,化学上又很或曰,有时候又如此怨恨重要,匪夷所思,让我们觉得应该不惜任何代价,维持在身体上隔开距离,这种好处很关键。读者一事上最重要的,就是不在场,破坏这一点,就破坏了一切。对编辑而言,读者一定得一直是个模糊而又值得歌颂的群体,存在于遥不可及的某处——就像对演员而言的观众,事令人晕眩的一团暗色的半人类,受到推崇和尊敬,遥远,不可侵犯。每隔很久一段时间,某位读者会不打招呼地闯进一间杂志的编辑部,要决斗或者算一笔老帐,可是这种机会应该颇为稀少,而且属于例外。大体上说,如果读者终于看到他们所订杂志的具体和日常的一面,他们只会感到悲伤而已。仅有极其少数的《纽约客》读者不幸摸到了这些地下墓穴,离去时,他们感到后悔,幻想破灭。我们会永远记着其中一位所说的话——一个女孩——她满怀希望而来,想找到跟她的梦想相负荷的东西。”天哪,“她左顾右盼,嘴里说,”真没劲儿!“

2008/11/23

We've Found a Boat

重新看了一遍《Happy Go Lucky》,突然之间最后的这两句台词让我恍然大悟。人生就是从不可笑之处找到让自己快乐起来的那个点。然后如释重负。最坏还能怎样呢?



Bathroom flooded..

It's alright now, we've found a boat .

2008/11/01

[Dylan Thomas]一旦灯笼闪亮

一旦灯笼闪亮,神圣的脸
落入陌生的八角灯光下
就会迅速枯萎,而恋爱中的男孩
在失恋前总要再度回首。
黑暗中隐私的容貌
血肉构成,却让虚伪的日子降临,
她的唇口色泽消褪,
干瘪的衣衫露出一只古老的乳房。


有人提醒我要用心来思考,
但心,像大脑,那么的无望;
有人提醒我要用脉搏来思考。
当脉搏加快,行动的步伐改变,
田野和屋顶平卧无异,
我快速地移动,抗拒时光,悠闲的绅士,
他的胡须在埃及的风尘中飘摇。

多年来我一直听人诉说,
这么多年总该见到些变化。

我在公园玩耍时抛出的球
始终未落地。


--------狄兰.托马斯《一旦灯笼闪亮》

2008/08/10

Stay Awake

Recently, it's hard to sleep before 3:00 AM.I think the clock in my body is totally destroyed manually by random thoughts / work stuffs ,Why one day only has 24hrs ?Why we should sleep at night but keep awake in the daylight?Now with the music of M83 ,kind of proper music for dream, only make me more wide awake.

2008/07/13

[顾城]风的梦


在冬天那个巨大的白瓷瓶里
风呜呜地哭了很久
后来,他很疲倦
他相信了,没有人听见
没有道路通向南方
通向有白色鸟群栖息的城市
那里的花岗石都喜爱露水
他弯弯曲曲地睡着了

像那些永远在祈求谅解的怪柳树
像那些树下
冬眠的蛇

他开始做梦
梦见自己的愿望
像星星一样,在燧石中闪烁
梦见自己在撞击的瞬间
挣扎出来,变成火焰
他希望那些苍白的手
能够展开
变得柔和而亲切
再不会被月亮的碎片
割破

后来,他又梦见一个村庄
像大木船一样任性地摇动
在北方的夜里
无数深颜色的波纹
正在扩展
在接近黎明的地方
变成一片浅蓝的泡沫

由于陌生的光明
狗惊慌地叫着
为了主人
为了那些无关的惧怕和需要
汪汪地叫着
最后,他梦见他不断地醒来
一条条小海鱼钻进泥里

沾着沙粒的孩子聚在一起
像一堆怪诞的黄色石块
在不远的地方
波浪喘息一下
终于沿着那些可爱的小脊背
涌上天空

在湿淋淋的阳光中
没有尘土
贝壳们继续眯着眼睛

春天,春天已经来了
很近
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
换上浅紫色的长裙
是的 ,他醒了

醒在一个明亮的梦里
凝望着梳洗完毕的天空
他在长大
按照自己的愿望年轻地生长着
他的腿那么细长
微微错开
在远处,摇晃着这片土地

2008/05/10

《十二女色》

受到新发现的几本喜欢的女性作家书的影响,又开始回味起黄碧云,萌生年纪长了其实就不应该再看她文字的想法,毕竟,太哀了,在惨淡岁月中那字字渗出血来的行文。。。《十二女色》的最后这一段,让人发抖阿~



【第十二色】真年轻。真年轻。哗,看不出来,这么年轻。有这么大的岁数了么,我还以为她还二十多。
  红颜也曾沾沾自喜。三十多了,她头发剪短短的,神情老是十分决绝。日常就穿一条长裙,拖呀拖的,有时抽烟,有时抽雪茄,有时什么都不,光喝开水。或许因为这样的缘故,人家老以为她还二十岁,人赌场要查她身份证,看三级片明明买了票带位员一样用电筒照照照,要看她身份证,她气起来誓不肯给,结果和带位员先口角后撕打,累得她三级片都没得看,还上了差馆。
  年轻真是好,老给一群男子簇拥着:红颜呀红颜,你先吃,你先走,你要不要这样,你要不要那样,我和你到米兰去看歌剧吧,到威尼斯嘉年华跳舞,到罗马吃雪糕。红颜呀红颜,你有没有空,红颜呀红颜,你到底喜欢不喜欢。
  后来这群人都结了婚,黄昏匆匆回家里逗弄小孩。以前都穿华沙齐,现在都改佐丹奴,还天天都要是那一件。最可恨的是他们偏偏还生活得十分好似的,见着红颜,都笑眯眯:你什么时候落叶归根呢,问她。
  又不是死,什么落叶归根。红颜这年二十九岁。
  还一样,夜里三时睡不着时她就打电话找人。哎,我家的菲佣呀,偷我的首饰戴。今天我的高跟鞋掉了跟。要不要出来兜兜风。电话里的人,比她年轻十岁。
  比她年轻二十年的人都没她这样瘦,肌肉那么结实,穿晚服都没她这样好看。十年后红颜活得年轻三十年,还是二十岁。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越来越软,哎呀,左靠左倚的,去米兰看歌剧吧,到威尼斯的嘉年华跳舞,罗马吃雪糕,你喜欢梵高莫奈吗?她喜欢粉红玫瑰,喜欢朗夜星空,她一时感触起来,感到人生的无常,会流眼泪。红颜永远不老。头发一次又一次的染黑,脸皮拉了一次又一次,天天花二小时做运动,没有阳光她都戴着太阳镜;无论怎样,都快六十岁的人,皱纹怎样拉都拉不走。冬尽之日,天气突然回暖,她想起她的父亲。他把她放在膝上,她要什么,他都让她说。她走到哪里他的目光跟到哪里,她叫他爬他就爬,叫他扮火车头他就扮火车头。父亲过世已经二十年。死前他中风,三年没有离开过房间,房间有一种腐肉的味道。如今老房子经已拆掉,前尘旧事,荡然无存。她想到这些,举起手来,在阳光里,手背上全是一回一回的皱纹。
  撑了一辈子,她在这一刻,突然衰老。头发白掉,肌肉松弛;她的一生,全然荒废。
  暖暖的,略带惆怅,她想起当初,看来略有不同,然而原来人生在世,相同的时候居多,能有多少新鲜事儿。
  她垂下手来,好像挥手,好像又不是,不过睡着了,坐在椅上都可以睡着,毕竟年轻令她实在人累了。

2008/05/08

《鹿回头》

我坐在屋顶上。自从学会以矫健的身手攀着水井、竹丛与鸡舍的对应位置而爬上屋顶,我像是皇帝的独生女,偷偷坐在龙座,提早认领我的天下。无限延伸的稻原,除了点缀几间田寮、一棵孤独的大榕树,我第一次被翠绿的魔毯震慑,像张开双臂用力将它掀起,到底什么样的土地养出这种蛊惑的绿,及在阡陌间默默辛勤的我的乡亲!“土地”,我已经学会这两个字的笔画,却不明白除了国语练习簿上的成绩,它与我的身世有什么关联?雷雨过后,仍有大块黑云游走,金黄的太阳挣扎着,使云边镶了金丝线,绿色的毛毯忽明忽暗。我生怕当我已全部的音量念出“土地”二字时,会有一万头惊惶的梅花鹿从口中奔蹄而出,飞越绿毯、黑云与唯一的骄阳。有一种孤寂使我噤声,而当我看到自己的母亲系着花巾斗笠织入绿毯,却不知道她的女儿正在屋顶上高高地看着这一切时,泪,忽然落下。

虽然二十多年后,我才明白孤寂总是伴随着爱。而且,当时不止的泪可能受了银雪般的野姜花流域,突然飞出一只白鹭鸶的影响。

-简桢《鹿回头》

看这篇的时候我一直在微笑。那是怎样神奇的画面感,我几乎已经可以在脑海中跑出来。如果我是一个导演,我一定要导出这样一部电影。

2008/04/07

[杨炼]河谷与终结:一个故事(部分)



日子没有区别 话说了又说
湿漉漉的天空一件雨衣下摆
雨声敲着老照片里的白木桌子
两杯残茶 数着整个下午倒扣的椅子
我们的嘴 五十年来挂在墙上


到处都是结尾 当你不再读下去
水面蹿起高度 当你缩手
不再摸一头野兽绚丽的斑纹
隔着天气的同一个名字
如对岸叫喊的 离你远去的绿


一棵梨树或一颗菩提 截停了阳台
一间春天的卧室满满裸出花朵
鸟儿闪着珠光孵了一地
从还让你流淌的触摸的方式
肉体认出前世的寒意


……



两个尽头 既非是又非不
面面相觑的尽头 握住同一只茶杯
取暖 此刻的你自上衣外溢
两个回忆的光速滑翔星际
一把黑伞 被孤单运行的断手擎着

十一
全部罪恶和幸福只因为活过
当我们坐在桌边 衬托水的白
察觉不到流动时已流走了
终点最不像海 雨掐灭一秒钟
就忘了我们有一个过去
……

2008/03/03

花洒

  
我蹲在炉膛边上,转过脸。看见了朱丽叶。她坐在一张低矮的椅子上,离我很近,用她特有的目光凝视着火;令人起敬地专注于一事,当时是专心看着那团可怜的火。

  让人惊讶的是:她丝毫没有变,不是从我们结婚的时候起,而是从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刻起。她长高了了一点--很少,她头发白了,其他的一切,也就是说一切,相似得惊人。

  她看火的那种目光,就是她在课堂上看女教师的那种目光。她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头一动不动,双唇紧闭,就像一个对自己的存在感到惊讶的孩子那样,一副乖样。我早就知道,她没有变,然而,知道得没有像今天这样清楚。

  这种发现使我非常激动。我不再理睬摇摇晃晃的火苗,而是盯着这个六岁的女孩,我和她差不多一起生活了六十年。

  我忘了这种状况持续了几分钟,突然,她向我转过身来,看见我在看她,便轻声说:

“火灭了。”

  我说了一句:“时间不存在了。”好像这是一个回答似的。

  我一生从来没有这样快乐过。
   
            ---《午后四点》阿梅丽.诺冬



我很喜欢《午后四点》中的朱丽叶,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在65岁的时候成为她那种样子。专注一件事物仿佛其他都不存在,永远保持六岁时的好奇与纯真。最重要的是有一个总能与我一起保持专注的人,不需要孩子,因为我们就是彼此的孩子与父母。这是第一次认真地想以后,以后当不会再提,毕竟以后谁又能说得准呢。

标题叫花洒,大概觉得这种具像的东西很能适当地形容某些时候你的感受。就好像打开了开关,然后所有的水花一泄而出,满地都是,拾不起来。最近压力颇大,但都是些对于未来的生命和生活无关重要的事情,或者说于我来说产生不了大的影响的。也许我就是在寻找一个花洒,打开那个开关,一切就静静流淌。

2008/02/09

人是会变的

看到04年自己的一首诗,没有回头再看时那么糟糕,甚至觉得窝心极了。过去我是个多么认真天真即兴的人呐。看到那句:吃饭就像等待电击,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然后用力地哭。往后的日子,谁也没猜着,谁也不能猜。

2008/02/05

好妙的一段典故

。。。方老师忽然兴致大好,在龙山寺附近一家冰店里跟我讲张岱。他说, 崇祯二年中秋翌日,张岱从镇江到兖州,半路下船走进金山寺歇脚。那天月光穿过斑驳的树影碎满一地,像落英,像残雪。大殿一片寂静,张岱命小仆搬来戏具 ,盛张灯火在大殿上大唱京戏。锣鼓喧嗔,唱腔震天,寺里人人惊起围观,连老和尚都躅躅走出来看热闹,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冷得连打几个喷嚏。天快亮,戏唱完了,张岱一伙尽兴走,和尚们送他们到山脚下看着他们上船,终究弄不明白送的到底是人还是鬼。
董桥 - 《万历二十五年》



好妙的一段典故!!!畅快淋漓!!

2008/01/24

亚瑟克拉克《 2001太空漫游》首版序

今天每一个活着的人身后,都立着30个鬼魂--30:1,正是死去的人与活人的比例。开天辟地以来 ,在地球上活过的人大约总共一兆。

这是一个有趣的数字,因为说巧不巧,我们所在的这个宇宙、也就是银河系,也有大约一兆颗星星。因此,每一个在地球上活过的人,在这个宇宙都有一颗对应的星星在闪烁。

每颗相对应的星星,都是一颗太阳。比起那颗又小又近,我们称之为太阳的星星来说,其他这些星星的灿烂、光亮,往往不能以道里计。而且外层空间这些太阳,许多(甚至也能大部分)都有不只一颗的行星在环绕运转。因此,我们几乎可以确定:太空中有足够的土地,可以让包括第一位猿人在内的每一个人,都拥有他专属的一个星球----是天堂还是地狱先不论。

这些潜在的天堂和地狱,到底有多少已经有生命居住其中,又是些什么样的生命,我们无从猜测----其中离我们最近的,也要比火星或金星远上100万倍,而火星或金星仍是下一个世代的遥远目标。不过,距离的障碍正逐渐消失,总有一天,我们会在星海中和我们的同类,或是我们的主宰相遇。

人类花了很长时间才面对这个可能,甚至,有人到今天还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到来。然而,越来越多的人在问:"既然我们自己都即将探索太空了,这样的会面为什么还没发生呢?"

真的,为什么还没发生呢?针对这个合理的问题,这里有可能的答案。不过,请记住一点:这纯属虚构。

至于真相,一定更在意料之外----自古皆然。

面对这样的序,你还有理由不着迷这本小说么??

2008/01/17

偌大宇宙

 买了太空漫游,早已想得到手的这套书,让我很累。看2010,仿佛脑海里就着那个画面,精神已经虚空。怎么说呢,这几日就好像在做梦。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刻意去询问下那个应该存在的飘荡的太空中的心智,可曾看到我。长久以来,没有什么让我如此感觉到强烈的渺小与虚无。更加频繁地抬头看天,宇宙可否与我进行心智的交汇呢?可是连星星都看不到,只有月亮,散着温润的淡黄色光晕。这个城市连星星都看不到。于是觉得做什么事情都是多余的,气温下降几度,我们就惊慌失措,裹进了棉被;我还是要吃饭睡觉,还是要关心明天穿什么衣服,还要与人打电话,还要等公车,还要做很多无聊却必须要做的人类社会的事情;那些,这些,我们,几十年后,几百年后连灰尘都不一定会留下。躺下的时候,我合不上眼睛,只要闭上眼睛,头脑即更加放肆地奔跑,我很累,但又不能控制这样的思维在脑海里乱跑。那空寂的太空,该是如何叫人连呼吸都可以放弃?!

2008/01/01

Slash

寒冷街边,手提一二购物袋,脸上还有为电影留下的泪迹,末班车刚走。我选择等0:15分出发的夜间线。还有十五分钟,就要2008。忽然不想在这样晦涩的状态下来到新一年,我要回家。飞奔出去迅速拦到一辆出租车。电台里热烈气氛等待五分钟后的倒数十秒,我告诉自己这只是无数年的交隔中再普通不过的一次跨越。但倒数十秒的时候,思维却开始飞速搜索这一年,什么值得迅速浮出脑海,什么值得在这短短十秒内铭记到来年。终于,officially的那一刻过去了,低头看表,原来我还在2007年,一阵傻乐。这只不过是再平凡不过的一次跨越。
新年快乐。
So ,here to all of you :If happiness comes from being loved---you should always be happy。